野志
隨便寫寫
舊詩輯

2020 年 6 月 7 日按:接博客遷移之際,將原輯幾首作品刪除。
2018 年 8 月 5 日按:
  在蘇格蘭夏末發現自己曾經用過兩年的網易 Lofter 不僅訪問不暢,而且圖片大體盡失,審查更甚,遂想備份。唯一值得惦記的,亦不過幾年前在大學時自己寫過的一些詩。雖然水平不怎麼樣,但還得過一些人的讚賞。又記錄了當年自己想法、感情,失之則憾。如今亦大體棄用 Evernote,其中還有自己過去一些珍愛的作品,故皆輯於此。當然,這未免會貽笑大方。
  如今我再也寫不出詩。這種狀況,當年也寫過一首感嘆過,但今猶甚,彷彿大腦缺了一塊,已是創作無能。十分遺憾。可能心境再不如當年一般常常憤懣抑鬱;亦再無當年桂廟的荒野書店於諸友飲酒宵夜、聽音樂漫無目的聊天的時光。那些包含著對自由的渴望、雄心壯志卻又無力無勇反抗、對所愛、所喜歡的人飄渺沒有希望的思念,多少有些「有病呻吟」之態。但當年創作時所能體會的自由與各式情感,確是我如今所不能達到、懷念而再想體驗的。
 


2014-08-26

枯葉

我在燥熱的午後哀悼
那一年綠樹交織成蔭
如今我的身旁
還有一片枯葉
只還有這一片枯葉
亦只在晨霧裏還有這
一片枯葉


2014-07-26

紅災

在南邊的自由港
最活躍的是
不自由的總共
拿紅紙的人站左邊
前進的腳步停在後面
過紅海的人不在今天
那以後的紅海再不似當年

上帝的淚
鏽蝕了鐮刀滴穿了錘
教皇正在馬克思的墓旁吸鴉片
我們不是選民
哪有什麼天國,降臨這片土地

就在紅災中向世界莊嚴宣示:
我是一個人
其次才是華人
身份扼住我喉嚨
還有血脈時刻湧動

2012 年 7 月 25 日原作,悼念北京水災遇難者
2014 年 7 月 26 日修改,悼念香港主場新聞
2014 年後記:兩年前處在震驚、傷感與憤怒中;兩年後只剩下心中一潭死水。這種見怪不怪與麻木,實在可怕,以至於不敢還有希望。只不過沒有希望,土匪依然是土匪,強盜還會是強盜。所以不如有希望地活著。
2020 年 6 月 7 日修改。
 


2013-10-27

迴響

那夜穿過城市的腳步
是我空如曠野的心中
無邊無際的沉默迴響


2013-09-08

神遊

黑色的夜晚讓我沉靜下來
白天浮動的熾情,都被清風撫作落塵
我應該是誰都不愛的
包括我自己
我在左右不定的山路上,把性命交給稱作學長的機車手
我在貧富交錯的街區裡,把安危交給說聲你好的女司機
太平洋的雨落在我的眼裡,陽明山的風灌入我的耳中
呼嘯而過的森林,帶我進入久遠的禪定

我們都將老死化作塵土
我們都是世界游離的精靈
我笑的時候哪知心裡是快樂或悲傷
在虛像之中哪裡看得見實像
我應該是甚麼都不愛的

那顆明亮的黃燈穿過了午夜的黑森林
如同久遠年前,田野盡頭幽暗群山中的燈光
小小的太陽,比繁星更璀璨
我相信那裏有相愛的人彼此看著笑著
享受親密的沉默
媽媽的擁抱,爸爸的外套
燃起的溫暖退卻了暮夏的燥熱

我想回家,我要回家
我和黑夜說聲晚安

張口說話,我便墜回了人間


2012-06-04

二十二行

鬼面依舊高懸在這初夏
臉上的紅光,映照當年明亮而黑暗的夜晚
遼闊的墳場上
梅蘭竹菊都凋亡
留下駝背與跛腳
在奴役的路上,匆匆忙忙
如果還有挺直的脊樑
那便是國寶

可是——
百年的海棠,綻放在對岸
江南的曲調,在黃沙中激揚
知不知
民主之花香、已經飄過了海洋
自由撫摸胸膛
博愛要將子彈阻擋

如果轟鳴的機器再從身上碾過
那就讓我的鮮血流在變革的路上
點燃新的燭光
照亮歷史的黑暗

黑色的眼睛
會迎接東方的黎明

2018 年夏按:紀念六四事件而作。
 


2012-05-13

我寫不出詩

我寫不出詩
野馬被拴住了
拉起沉重的石磨
迴避毒鞭的追趕
豆漿流出來,把河染成白
鮮美的滋味
空空流向海
把雙眼蒙起
自由便出來
無邊的黑暗中
歷史旋轉、旋轉
我一直向前跑啊
卻迷失了方向
把海看成陸,把山看成海
看不見遠方的草原
風吹拂下、野花一片片
我要活下去
證人作骨骸


2012-03-15

情人坡

我在情人坡上凝望台北
萬家燈火,101 孤獨佇立
或許 他想騎著機車走遍百街千巷
或在六月的淡水中 融化剛硬軀體

草山的櫻花落盡了
太平洋的風無力了
海峽比年代更久遠
一句話亦遙不可及

一〇一年三月十五日凌晨於陽明山
2018 年夏按: 懷念高中所愛女生之作。彼時已經斷聯多時。個人尤為喜歡第二節。
 


2012-03-08

致流亡者

我是一個流亡者
生活在異國的故鄉裡
行走在祖國的他鄉路上
雪山的水 流過四萬八千里
化作眼淚
滴在不屬於我的手掌中
奠祭 還未染紅的頭頂
與 美麗的犯罪

槍!車輪。
鐮刀,機器!
報紙新聞!電視電影!
燒血的引擎,
還有錘子把螺絲敲進牆縫裡。

身軀在暖暖的北風中顫抖
祖屋已破 吾父已歿
但 我
是一個人
在人的時空中
我不流亡

民國 101 年 3 月 8 日於台北之家光點電影及陽明山
2018 年夏按:首次觀流亡藏人紀錄片有感而作。
 


2011-01-04 05:12

荒野中的孤魂

她是荒野中的孤魂
大地焦灼她的脚步
黑夜压不倒脊骨
白昼照不透胸脯

孤独远不等于寂寞
她的心中满怀生活
谁言鬼不懂得深爱
她的对象是远方的长河

荒野的世界不同寻常
每一丝空气都有他的呼吸
每一颗泥土都有他的足迹
记忆的种子遍地发芽
蔚蓝之下与他说说
俏皮的小话

寒冬的烈风拥抱长河
荒野的天空复又阴暗
温热的泪水在春天之前洒下
她愿长河永远流淌

会有晴朗的一日
过往的旅客不见荒野中的孤魂
传说她去天边找寻永恒的太阳
留下一片寂静的荒野
沙石中开着一朵玫瑰
静静等待永远的国王

18 年夏按: 2011 年未戀而失戀作。第一次嚴肅地創作詩歌。於當年荒野書店修改。
 


最後修改於 2018-08-05